“安妮(她这样称呼她的女儿安娜)吗?她很好。病完全好了。你想看看她吗?走,我带你去看看。最麻烦的是保姆的事。”她说起来,“我们有一个意大利奶妈。人是很好的,可是蠢得要命!我们想把她辞掉,可是小孩子跟她过惯了,所以还一直用着。”
“可是你们究竟怎么解决的呀……”陶丽本来要问这孩子姓谁的姓的问题,可是发现安娜的眉头皱起来,就改换了问题的内容,“你们究竟怎么解决的?已经给她断奶了吗?”
可是安娜明白了。
“你要问的不是这个吧?你想问她姓什么吧?是吗?这事使阿历克赛很伤脑筋。她没有姓,也就是她还姓卡列宁。”安娜眯起眼睛说,眯得只看见合在一起的睫毛,“不过,”她的脸色突然放起光来,“这事咱们以后反正还可以谈谈。走吧,我带你去看看她。她非常可爱,已经会爬了。”
整座房子里的豪华气派已经使陶丽够吃惊的了,孩子房间里的豪华更使她惊讶不已。这儿有从英国订购来的童车,有学步车,有专门为孩子爬行用的像弹子台那样的长沙发,有摇篮,有专门做的新澡盆。这一切都是英国货,又结实又讲究,看样子都很贵。房间高大宽敞,非常明亮。
她们进来的时候,孩子穿一件小褂坐在小桌旁的小扶手椅上,正在喝肉汤,胸前洒满了肉汤。一个专门照料孩子的俄国侍女在喂她,可以看得出,侍女也在和她一起喝。奶妈和保姆都不在;她们在隔壁房里,从那里传来她们用怪腔怪调的法语说话的声音,因为她们只能用蹩脚的法语交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