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母亲郝氏的病却日益堪忧,一连几天夜里惊叫起来,说是梦见杨云鹏赤身在外面吹风淋雨,抱怨她不给他房子住。
兆鹰起先还以为这是郝氏病里说胡话,后来练自己也开始梦见他爹,赤条条在外头晃荡……便知道不能再拖了,应该尽早将父亲的骨灰葬入祖坟。
爷爷不在家,他只有去找叔叔杨云雕商议,二爷爷徐雁北向来不愿意为这些事走动,也就不去打搅他了。
一连几天迎来送往,出丧入土,险些把兆鹰累垮了,一下子竟然瘦掉七八斤。等事了后,他终于支撑不住,呼呼大睡了一天一宿。
等醒来后,老半天人还迷瞪着,像陷在混沌里,直到见供桌上没了那个骨灰坛子,只有牌位,兆鹰才切实地认识到,爹真离他而去了。
外面的秋风簌簌地刮着窗户纸,卷着落叶飘摇不定。天倒是挺晴朗的,万里不见一丝云飘,有大雁正排成一字形徐徐飞向南国。
房间里还荡溢着香火味儿、纸钱味儿,兆鹰从炕头上起来,走到桌前,默默地看着那供奉在桌中央的牌位。心想,父亲的英灵走远了吗?
应该说,杨云鹏留给兆鹰的尽是严厉和煞威,作为一个父亲该有的温慈却几乎没有。在他的印象中,父亲似乎从来没对自己笑过,哪怕是逢年过节,甚至于他大婚之日,杨云鹏也没露什么笑面。
而他呢,几乎每时每刻都保持着对父亲的敬畏之情。如今,兆鹰终于可以静下心来好好想想父亲这个人了,以前他是从来不想也不敢跟杨云鹏接近,父亲就像一座大山,始终高高在上,压得他喘不过气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