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步踏进牢门,纪颜就感到一股浓重到几乎肉眼可见的阴晦之气扑面而来,抬起袖子要挡,这就有精明的狱卒谄笑着凑上前来,捧来一块干净的湿毛巾,道:“侯爷金贵之躯,原不该踏足这等污秽之地,小的们没别的孝敬,这块巾子倒是簇新的。”
也不是纪颜矫情,实在是这大牢中羁押了百余号囚徒,凑在一处不得洗漱,每天还要大汗淋漓干几个时辰苦役,吃喝拉撒都在方寸之地,凝聚出来的味道实在不是一般人所能忍受,简直比牲口棚子还要恐怖,好人待久了也要生出病来,他便也不多客气,结果毛巾捂住了口鼻。
纪颜都忍受不了的地方,奎师那都就更难以忍受,始终他大半辈子都到处骗吃骗喝,当个神棍倒也算衣食无忧,到哪里都被人家当成神仙捧着,寻常的住家都入不得他的法眼,这辈子就没见过牢房这么污秽的地方,更没有被关在里面这么久过。
不过十天光景,奎师那都整个人就已经不像个人样,比之千里赶来的赵廉还有不如,简直看不出他曾经何等风光,只像只泥淖中的臭虫一般,裹着块脏得看不出本色来的破布,颤抖着缩在牢笼一角,嘴里嘀嘀咕咕念着不成句的话语,似乎已经被折腾疯了,再没有妖言惑众的本事。